「我明天要出城了。」芊淡然地啜了一口茶，吁了一口氣。
「甚麼？....咳咳？」
口中剛嚥下的一口茶嗆在喉中，她止不住地咳嗽。
「瞧你？老是這個毛躁樣，怪不得二哥老說你是頭牛！」
芊眨著好看的杏眼，對她燦爛笑著。
「又來了，甚麼牛不牛的？」
芊的笑臉是好看的，是鎮上有名的美人，
老看學校裡的男同學追著她跑。
不過，就沒看過芊對哪位注意過，
在她心中芊是誰都配不上的優秀女子。
「書都不知道念到哪？牛牽到北京還是牛，
老是那脾氣誰會放心得下.....。」
芊輕輕啜了口茶，享受地微笑，
她就是愛這淡淡的菊花香，就像他給她的記憶一樣。
「不用你們擔心啦！我過得挺好的，
你們就是愛操這心！不過你媽同意嗎？」
她摸摸鼻子，試圖掩飾剛剛的狼狽樣，重新看向芊。
「嗯？」
「別賣關子了，到底是怎麼樣？」
才一下子又耐不住性，芊輕笑了起來，沒錯這就是她啊！
「是我媽要我去的，說是拜訪一位遠房親戚，
也許就這樣不回來了吧？」
芊放下手中的琉璃杯，微微透出的茶色竟帶有一絲奇異的藍光。
「為甚麼？幹嘛不回來？難不成......？」
她立馬從椅子上跳起來，驚訝地望著芊。
「哎，就是你想的那樣，不過我可不是你，瞧你緊張的。」
芊連忙拉下她的手，示意要她冷靜。
「可是，我們這樣不也很好？大家.....不能就這樣生活下去嗎？」
不同於剛剛的盛怒，她皺起了眉頭，語氣中滿是失落與心痛。
芊盯著這張為她哭喪的臉，確實動容，
畢竟在這朋友裡就她是真心真意待她，也難怪他會......。
罷了，芊在心中告訴自己，不是說好了不再執著了嗎？
決定了就要做到了。
「好了，就知道告訴你會這樣。」芊拍拍她皺在一塊的臉。
「要這樣我如何安心地走？」
她抬頭看著芊美麗的五官，是怎樣的福氣才能獲得如此的美眷相伴？
但.....她憶起往日芊安慰她、講述道理的神情，
這麼有想法的女子怎麼會？
命運？環境？原來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說怎樣就能怎樣的吧......？
「嗯，那大家都知道了嗎？我是說.....他也知道了嗎？」
「真是的，至少人家比你大歲數，
這麼不禮貌也只有二哥願意不與你計較。」
芊揉揉她的髮。
「那呆頭鵝不會在意的，放心放心，大歲數又如何？
不也都被我說服了？」
她不以為然地說。
「好歹他也算是我們的兄長，那是他疼你、讓你，
以後總該敬他一些，別老是這樣愛鬧。」
芊努力地擠出笑，想起他對她總是無窮的包容，
明眼人都看出了幾分，唯她不明白。
也是，她就是這點討喜，直率敢言、喜怒分明，
就連自己也都很難討厭眼前這個孩子般的她。
「好了，我得回去收拾一下，
跟對方約了最快下個月走，還有一些事情要打理才行。」
芊壓下心中那股莫名的酸，重新恢復原本的淡然，站起身來。
「那，我去幫你！一想到要與你分開，我就覺得好難過。」
她有止不住的苦無法說出，真悶！
「說甚麼呢？不是還有二哥跟大夥嗎？放心，我會好好的。」
芊笑著拉拉她的手。
「可，我只有你一個同性朋友，
有些話說了那些傢伙也不懂......，真的要走嗎？」
她的眼充滿了失落，像是被剝奪了光芒的星，
芊望著這樣的眼，有一瞬間真的想點頭說好。
搖搖頭，芊告訴自己，
這已不是她想與不想的問題，她仍有一家子要養。
牽起她的手，露出最甜的笑：
「不是要幫我嗎？走吧！有你在我也覺得開心。」
「嗯！我也是，比起他們我還是最喜歡你，
真想跟你一起去......。」
她重新露出笑，偏著頭向芊說道。
「少來！」芊敲她一記，兩人並肩走出院子。
「最喜歡我嗎？那.....季老師呢？別跟我說你不喜歡哪？」
芊刻意拉高音調，好笑地睨她一眼，
看著她耳根都紅透了，真有趣！
「芊！就跟你說沒有，怎麼跟他們一樣都愛胡說！」
她雖嘴上說著，其實嘴邊微微笑著。
「這樣啊.....那我跟季老師說去，說.....」
芊偷偷瞄了她一眼，就喜歡看她緊張臉紅的樣子。
「說你喜歡他。」
芊附在她耳邊輕聲地說，笑開了懷。
「......」被說中了心事，她止不住的臉紅，
像是賭氣般快步離去。
「好好好，不說了行吧？這種一翻兩瞪眼的脾氣，
也只有二哥治得了你呢！等等我哪！」
芊笑著向前追去，縱使有許多無奈與不甘，也只能吞下肚，
如今已成定局還能怎麼著？
走一步是一步，至少明白她的離去可以讓家裡好過些，包括.....他。
苦澀地笑躺在芊絕美的臉上，增添了一些幽然，
果然世事總不能兩全，她已滿足了。
「我說，等等我......！」
一青一白的身影鑲在阡陌間，
不時傳來兩人的笑聲，像是這世上最好聽的音樂，
也是，這樣無憂無慮的談笑怎不讓人動心？
悄悄地，遠方的風吹起數十里的稻田，
黃澄澄一片，又是一個秋季的來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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